作為一名順產(chǎn)主義者,當醫(yī)生宣布我因為骨盆出口狹窄,需要進行剖宮產(chǎn)時,著實讓我郁悶了好一陣子。而令我更加悲憤的是,雖然我也有一度曾因膽怯而對順產(chǎn)發(fā)生動搖,但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因骨盆條件不好而不得不放棄順產(chǎn)??蓱z我那困擾我多年的大屁股,居然在正經(jīng)用的時候掉了鏈子。于是,我開始了剖宮產(chǎn)之旅。
我是孤獨的小可憐
2009年12月17日是我們預約進行剖宮產(chǎn)的日子。一大早,我就和婆婆提著早已準備多時的待產(chǎn)包來到醫(yī)院等著醫(yī)生為我們安排床位??捎捎谡挡榉繒r間,沒有一個醫(yī)生護士顧得上搭理我們,我們就像隱形人一樣。直到一名已破水的產(chǎn)婦被送了進來,我才得以借著她的東風進行了入院檢查,直到中午才給我安排一間單人病房。
吃罷午飯,我讓婆婆先回去休息,我一個人無聊地玩著PSP。我看到走廊里推來一名術后的產(chǎn)婦。那個產(chǎn)婦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她的家屬們一直用我聽不懂的家鄉(xiāng)話在旁邊不停地埋怨,而最令我震驚的是,這個產(chǎn)婦下身突然流出大量的血,流得滿地都是!這畫面讓我完全驚呆了,于是我開始不停地發(fā)著短信,用手機上網(wǎng)向“12月孕媽咪群”里的朋友們描述我看到的畫面。從那一刻開始我慌張起來,不停地在樓道里溜達,透過玻璃和門縫偷看每一間病房,恍然間才發(fā)現(xiàn)怎么大家都有人陪,只有我一個人是孤獨的小可憐啊!
終于熬到了老公下班了。老公一進門,就神秘兮兮地對我說:“組織沒有忘記你!”邊說著,他邊掏出了筆記本電腦和3G上網(wǎng)卡。不但如此,筆記本里還有事先特意為我解悶而準備好的各種電影。于是乎我們叫了KFC外賣,一邊咬著雞塊一邊看著《辛普森一家》,連進門查房的護士都驚呼我們的東西帶得實在是太全了。
看罷電影,我又開始忸怩作態(tài)地讓夫君幫我拍各種照片留念,畢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住醫(yī)院,看見什么都新鮮。入夜,見老公在陪護床上輾轉反側,我曖昧地說:“好棒啊,咱這可是制服誘惑護士主題酒店標間耶!”老公卻無比幽怨地說:“我失眠了……”可他話音還未落,便扭頭睡死過去。
電視劇都是騙人的
這個說失眠的人一猛子睡到天亮,而我卻一直難以入眠。凌晨時,我開始有些困意了,可是護士卻開始進來“探班”了。
沒多久,傳說中插尿管的時刻便到來了。關于插尿管的感覺,有人說非常疼,有人說開始有些不舒服但馬上就會好。這就跟小馬過河一樣,必須得自己試試才知道。護士邊插邊說:“會有點兒不舒服啊,一會兒就好。”“噌”的一下我就真“不舒服”了,而后這種“不舒服”還一直持續(xù)著,完全沒有“一會兒就好”的意思。那種感覺像極了嚴重上火時使勁尿尿的感覺,異物感強烈,但即使這樣,我還依然不著四六地舉著我的尿袋合影留念一張。
此時,我的困意終于猶如洪水猛獸般肆意地襲來了,老公握著我的手坐在我的身邊,我睡著了。過了一會兒,大夫來了,說:“怎么還睡呢?”我說:“我困。”大夫說:“準備走啦。”我說:“啊,這就要走啦?我還沒睡醒呢!”就這樣,在我婆婆和媽媽兩位母后還沒有到達醫(yī)院時,我就這樣迷迷糊糊地被推往手術室。
通往手術室的路,怎么說呢,也太百轉千回了吧!我不知道當時到底拐了多少個彎,只記得天花板一格一格地從我眼前駛過,看著我有點兒頭暈。我問大夫我能側著身嗎,我暈車了。大夫讓我怎么舒服怎么來。
人生中第一次進入手術室,可手術室的樣子和在電視劇中所見的完全不一樣:無影燈根本不像蓮蓬狀倒像浴霸,原來電視劇都是騙人的!醫(yī)生讓我彎成大蝦的樣子,需要側起身來進行麻醉。我使勁彎著,后背的三個文身便暴露無遺。醫(yī)生一邊做著準備工作一邊跟我聊著文身。麻醉師在脊椎上弄來弄去,勁兒使得我覺得都快把我從床上推飛了,然后腦子中都是我被推到墻上的畫面(畫面參見周星星隨便一部作品)。我忍不住樂了起來,麻醉師說:“人家這時候都緊張,你怎么在關鍵時刻樂成這樣?。?rdquo;
麻醉完畢,麻醉師不停地在我身上扎來扎去,問我有沒有感覺。我突然覺得自己會被扎成篩子,再次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當確認沒感覺后,手術開始,醫(yī)生也不再與我聊著文身,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居然還能動!哎呀!我會不會疼啊?先別開刀呀,再等等……可就在我想問腳為什么還會動的同時,麻醉師就已經(jīng)對我說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
這速度也太快了吧?那時我的腦子里不知道亂七八糟地想著什么,總有著一種想對醫(yī)生講話的沖動,可醫(yī)生又不讓我出聲,憋了半天終于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大夫,您能幫我整理下帽子嗎?”
沒來得及反應就當上了媽
要說剖宮的感覺,曾經(jīng)看別人的產(chǎn)經(jīng)上描述像是兩個人在拉扯肚子,可我倒是覺得自己更像一個皮球,被人踢過來踢過去的,弄得我左搖右晃,一種案板豬肉的心情油然而生。不一會兒的工夫,只覺肚子明顯突然一空,我知道我兒子降生了。我和麻醉師同時看了看墻上的表—2009年12月18日9點23分。
根本沒有想象中那種一聲天籟般的啼哭劃破整個手術室的情景,兒子在很敷衍地咧了一嗓子后就沒聲兒了。在我流出了激動的淚水之后,便開始擔心起來: 這孩子怎么不哭啊?醫(yī)生怎么還不給我看啊?終于,兒子又象征性地咧了一聲兒,有氣無力的。這孩子以后不會是公鴨嗓吧?好擔心啊。
另一位醫(yī)生過來幫我擦干眼淚,她說85%的女性都會在這一刻流下眼淚,而我卻依然在惦記著兒子怎么沒了動靜,心理活動那叫一個豐富。終于醫(yī)生把兒子的屁股拿到我眼前,問我是男是女,我看著蛋蛋還在想怎么不給看雞雞呢?然后醫(yī)生又把孩子身體轉了個方向,說:“貼貼臉”,便把他放到了嬰兒床上。我還沒看見他長什么樣呢!貼在我臉上黏糊糊的,貼合皮膚的感覺,像極了家里粘毛的輥子……
估計是緊張的時刻過去了,醫(yī)生們又開始一邊縫線一邊聊天,我眼淚還沒干便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之中。在產(chǎn)后某日,網(wǎng)上無意中看到一個關于剖宮產(chǎn)圖片的帖子。雖說看著那些血腥的圖片沒有害怕的感覺,卻也很驚詫,如果當初我知道自己肚子是這個樣子,我還樂得出來嗎?在肚子上還咧著大口子時就跟人不著調地侃著韓劇里的女主角怎么都看不上又帥又有錢且無比癡情的男二號。